第 20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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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0 章
紋娘待了一會兒，又說了會兒體己話，便回府了。
明迦以送紋娘為由，又去書鋪裏閑逛，聽完了上回沒聽完的說書。
自從上回她不讓令嫻融真跟著，一個人去挖土闖了禍，這回令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讓她一個人出門過久，還派羅力時刻跟緊她。
她沒敢久留，一聽完不敢耽誤就出了門。
沒見到羅力的身影，明迦剛拐過街角，突然被一人從身後拽過去，捂住嘴，脖子上傳來一股涼意，她心下一驚，正要喊，那人先出聲，“不要出聲。”
羅力正悠哉地蹲在不遠處，無聊地拔著草，絲毫沒發現這邊的動靜。
明迦在心裏罵了他一句，逼自己找回理智，冷靜下來，等著他的來意。
“圖熱魯公主，你可知罪？”
圖熱魯是明迦出嫁前在訖羅的封號，這人不稱她王妃就罷了，也不用她即將受大祁皇帝冊封的新封號，看來是在提點她，莫要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。
她反問道：“為何？”
那人刀尖內逼，很快，明迦感到自己脖子滲出了血。
“大祁律令，十惡之首，當為謀逆。女誡提點，婦不賢，無以事夫，當棄。”
那人惜字如金，明迦倒是聽明白了，無論他今日來意為何，都是在替李會景說話，指責她擅用行蕃軍，不僅有勾結訖羅謀逆之嫌，還不守婦德，幹涉主君事務，可能陷李會景於不義。
他繼續道：“你既為邧王妃，為何又要去救那叛國的罪人，若非不是想置邧王於不義，又是何居心？”
這人比她想象得要狠，明迦開口道：“你聽我慢慢說，陛下身體抱恙多年，太子又頗得陛下信賴，這是大祁人盡皆知的事實。”
“可明明私通外敵是十惡之首的大罪，察克恩卻活了下來，只是貶為庶人被流放，流放之地還是這最接近泗谷、最便於胡人藏匿的宿銀——”
明迦喘不上氣，難以繼續，只希望他能懂自己的話外之音。
叔父這麽些年以外人之身，能在大祁位至極臣，正是因為他出身西北，極擅於處理同敕韃國、泗谷國以及訖羅等國的邦交事務。
太子心裏有鬼，才會將叔父流放至此，掩人耳目地做些事情。
她緩了緩，“所以察克恩來宿銀，不是陛下要試探邧王，而是太子另有所圖。與其說我是救他性命，不如說是我想讓他不被人利用，更不會影響邧王殿下半分。”
她剛說完，就聽見那人喉嚨裏發出一聲冷哼，“你看得透。”
最後，她想了想，還是說了出來，“他待我很好，我不會得寸進尺，只是借行蕃軍一用，僅此而已。”
“還有，就算最後陛下真的信了邧王勾結外敵企圖篡位，不是還有我可以推出去做借口嗎？
她眸裏閃過一絲笑意，倒也不是自嘲，“和親公主野心勃勃，借母國勢力幹涉大祁朝政，任誰都不會懷疑。”
她說完，垂眸等他自己想明白其間緣由。
“多有冒犯。”
“三日後，王妃要現身。”
丟下這句話，那人松了力，明迦還沒反應過來，他就已經轉身躍過墻角，沒了蹤影。
她捂住脖子，回了半天神，才一聲未吭地上了馬車。
羅力發現動靜，啐了口裏的狗尾巴草，雖也疑惑，但並未多問。
車裏傳來一句恨恨的話，“你小子死定了。”
“啊？”
他更疑惑了，沒想明白自己哪裏得罪了她，但見她很少如此生氣，也不敢問，只是委屈道：“知道了。”
回去的路上，明迦一直回想著方才經歷的事。
那人聽她說完的反應，不是錯愕，更像是一種…欣慰？
好像有意幫她，還先要來試探一番，看自己幫的人究竟是不是個蠢的。
所以明迦更猜不透他的身份了。
她用帕子按著傷口，低頭想著，沒發現就要到了王府門口。
她猶豫了一下，問道:“羅力，先停在這裏，你去看看殿下此刻在不在府中？”
李會景的書房在前院，而她的屋子在後院，想要避開他，不是件易事。
羅力去了一會兒，回來道:“殿下才回了府，現下正在書房裏。”
他疑惑道：“怎麽了？”
“我聽席風說，殿下今日成箱成箱的往回搬書，大有久住的趨勢啊。”他在一旁小心提醒。
明迦沒應，聽到這話，心裏莫名有些煩躁。
王妃今日顯然有些不對，他也收了心思，建議道:“後山園林處並無圍墻，公主可要繞一圈？”
“嗯。”
明迦實在是，沒想好碰到他該怎麽說。
下了車，讓羅力遠遠跟著，繞了一段路，明迦這才進了屋，松開帕子一看，血跡不少。
令嫻嚇得不輕，“王妃這是怎麽了？”
“快去傳府醫——”
“不，不要驚動別人。你就說我今日在園子裏摔了一跤，讓枯枝劃了，討些藥膏來就行。都是皮外傷，不打緊的。”
令嫻趕緊吩咐人去做，“王妃殿下，到底是怎麽了？”
上次王妃出門吃了官司，這次甚至還受了傷，她再也經不起這番折騰了，非要問明迦個明白。
明迦知道她擔心，好言道:“以後再告訴你，我沒事的，信我。”
傷口有一指長，但並不深，只是看著嚇人，隨意上了些藥一包紮就好了。
明迦早早打發了令嫻二人，躺在榻上歇息了。
脖子處有傷，又不敢亂動，只能平平躺著，更睡不著了。
剛要起身，卻聽到令嫻傳來的聲音，“王妃殿下——”
硬的不行來軟的，“姐姐，我傷口疼，睡不著，讓我出去逛逛嘛。”
“我就在門口，不遠走的，你給我找個最厚的衣服，我穿上。”為了讓她安心，明迦又補了一句。
然後她就被裹成了粽子。為了盡量忽視令嫻的看視，她特意挑了個離她最遠的地方。
開春後，這片凍湖也漸漸化開了，明迦這才想起來這是片湖，而不是片白茫茫的玉。
她找了個地方坐下來，“還沒問你呢，你叫什麽名字。”
她伸出手，撥了撥湖水。
“我叫明迦，或者圖熱魯，或者大祁皇帝新封的封號襄和，哦我還有個小名——”
身後突然傳來有人踩斷枯枝的聲音，她剛要起身，傳來聲音。
“是我。”
他居然有些局促，解釋道:“我無意於打擾你，只是剛好逛到這裏。”
說著就要轉身，“既然無事，那我先走了。”
明迦猜他知道今日她的馬車避開前院，又找府醫討了藥的事。
所以他側目不去看她，是在給她留足空間。
“別——”
她想也沒想扯住他的衣角。
“待一會兒，”她挪了挪，用花草葉子整理出來一個平整的地方，“孔雀草葉子硬，蹭不出綠汁來，不用擔心的。”弄好，拍了拍，示意他坐下來。
李會景坐得離她近，動作有些僵硬。
明迦揶揄道:“不想和我說話嗎？”
“不是。”他僵著嗓子。
“我有些話想跟你說。”
明迦抱著雙腿，下巴墊在膝蓋上，看著湖水倒映出來的自己。
“對不起啊，最近我有些不太好，所以沒有去拿字帖，也還有一些事情，目前還不能告訴你。”
李會景看著她，頓了頓。
“無妨的。你記住，大祁所有的人，都可能要你恭順，要你賢良，做一個安分的王妃，事事以我為重。但是，我想告訴你，你盡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，任何事情。”
因為，你不需要我的保護，我也會一直支持你。
他說的慢，每一句都是盯著她的眸子說，滿眼都是敬重的神色。
明迦楞住了。
嫁給他前，她想過被棄、被寵、被利用的種種可能，卻萬萬沒想到，他尊重她的自由。
她伸手挽了挽額邊被風吹起的碎發，認真地回視他，“好，我記住了。”
“那為了彌補你，我再告訴你一件東西。”她唇角勾起，“我的漢語名字，也可以說是我的小名，叫春字。”
“母妃喚我阿字，她逝世很久以後，我才在她的遺物裏發現這個名字，才知道這兩個字怎麽寫。”
“不過，我不知道，這是什麽意思。”
李會景柔聲給她解釋:“前朝大書法家陳述銘幼時，曾寫了一篇字呈給他的父親看，彼時陳父評道，春日之字也。含義有二，一，是小孩子寫的字，不加粉飾。二，如同春日該寫的字一般，生機勃勃。”
這是明迦人生中第一次，知道母妃留給自己的名字什麽意思。
她靜了一會兒，撩撥著水面，忍住想哭的沖動。
她本就不喜歡哭，不喜歡放任自己沈溺於悲傷的情緒，與其這樣，還不如好好想點開心的事情去做呢。
她一想開，便把手從水裏拿出來，準備晾幹，李會景在一邊及時遞上自己的帕子，“這名字，很好聽。”
她紅著眼眶，沖他笑了。
“疼嗎？”他指指她的傷處。
“我這是因為——”明迦正準備藏一半說一半。
李會景打斷她，搖搖頭，“你已經告訴過我你的小名了，所以這個，我不問，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，或者永遠不想說，都可以的。”
“好。”
她看著他，有些感激他能如此敬重她。
“那三日後，我去找你拿字帖？”
這麽久以來，是她把這件事想的過難了。
明明接觸下來，她想象不出李會景拒絕她的樣子。
她婚前也不是未曾派人打聽過他，那時多聽到的是，邧王同胞的兄長早早被立了太子，怕他幹政，便在他還尚是幼兒時就打發他來了這關家的勢力之地。他卻不擇手段，逼得潞國公放權，關氏獨子關定屈居其下。
聖上欲讓他自生自滅，他卻生生在這北域紮了根，在朝堂上說得上話，手腕定是不簡單。
但明迦親眼所見他同關定的關系，聽到王福對他的評價，才漸漸明白這些不過是眾星拱之難得其耀，這才大加詆毀。
遇良人不易，無論外界流言如何，她明白光是他待她這般，她就絕不該信那些話半分。
三日後，等我處理完所有的事情，心無旁騖地，去見你。
李會景側目，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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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從上回她不讓令嫻融真跟著，一個人去挖土闖了禍，這回令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讓她一個人出門過久，還派羅力時刻跟緊她。
她沒敢久留，一聽完不敢耽誤就出了門。
沒見到羅力的身影，明迦剛拐過街角，突然被一人從身後拽過去，捂住嘴，脖子上傳來一股涼意，她心下一驚，正要喊，那人先出聲，“不要出聲。”
羅力正悠哉地蹲在不遠處，無聊地拔著草，絲毫沒發現這邊的動靜。
明迦在心裏罵了他一句，逼自己找回理智，冷靜下來，等著他的來意。
“圖熱魯公主，你可知罪？”
圖熱魯是明迦出嫁前在訖羅的封號，這人不稱她王妃就罷了，也不用她即將受大祁皇帝冊封的新封號，看來是在提點她，莫要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。
她反問道：“為何？”
那人刀尖內逼，很快，明迦感到自己脖子滲出了血。
“大祁律令，十惡之首，當為謀逆。女誡提點，婦不賢，無以事夫，當棄。”
那人惜字如金，明迦倒是聽明白了，無論他今日來意為何，都是在替李會景說話，指責她擅用行蕃軍，不僅有勾結訖羅謀逆之嫌，還不守婦德，幹涉主君事務，可能陷李會景於不義。
他繼續道：“你既為邧王妃，為何又要去救那叛國的罪人，若非不是想置邧王於不義，又是何居心？”
這人比她想象得要狠，明迦開口道：“你聽我慢慢說，陛下身體抱恙多年，太子又頗得陛下信賴，這是大祁人盡皆知的事實。”
“可明明私通外敵是十惡之首的大罪，察克恩卻活了下來，只是貶為庶人被流放，流放之地還是這最接近泗谷、最便於胡人藏匿的宿銀——”
明迦喘不上氣，難以繼續，只希望他能懂自己的話外之音。
叔父這麽些年以外人之身，能在大祁位至極臣，正是因為他出身西北，極擅於處理同敕韃國、泗谷國以及訖羅等國的邦交事務。
太子心裏有鬼，才會將叔父流放至此，掩人耳目地做些事情。
她緩了緩，“所以察克恩來宿銀，不是陛下要試探邧王，而是太子另有所圖。與其說我是救他性命，不如說是我想讓他不被人利用，更不會影響邧王殿下半分。”
她剛說完，就聽見那人喉嚨裏發出一聲冷哼，“你看得透。”
最後，她想了想，還是說了出來，“他待我很好，我不會得寸進尺，只是借行蕃軍一用，僅此而已。”
“還有，就算最後陛下真的信了邧王勾結外敵企圖篡位，不是還有我可以推出去做借口嗎？
她眸裏閃過一絲笑意，倒也不是自嘲，“和親公主野心勃勃，借母國勢力幹涉大祁朝政，任誰都不會懷疑。”
她說完，垂眸等他自己想明白其間緣由。
“多有冒犯。”
“三日後，王妃要現身。”
丟下這句話，那人松了力，明迦還沒反應過來，他就已經轉身躍過墻角，沒了蹤影。
她捂住脖子，回了半天神，才一聲未吭地上了馬車。
羅力發現動靜，啐了口裏的狗尾巴草，雖也疑惑，但並未多問。
車裏傳來一句恨恨的話，“你小子死定了。”
“啊？”
他更疑惑了，沒想明白自己哪裏得罪了她，但見她很少如此生氣，也不敢問，只是委屈道：“知道了。”
回去的路上，明迦一直回想著方才經歷的事。
那人聽她說完的反應，不是錯愕，更像是一種…欣慰？
好像有意幫她，還先要來試探一番，看自己幫的人究竟是不是個蠢的。
所以明迦更猜不透他的身份了。
她用帕子按著傷口，低頭想著，沒發現就要到了王府門口。
她猶豫了一下，問道:“羅力，先停在這裏，你去看看殿下此刻在不在府中？”
李會景的書房在前院，而她的屋子在後院，想要避開他，不是件易事。
羅力去了一會兒，回來道:“殿下才回了府，現下正在書房裏。”
他疑惑道：“怎麽了？”
“我聽席風說，殿下今日成箱成箱的往回搬書，大有久住的趨勢啊。”他在一旁小心提醒。
明迦沒應，聽到這話，心裏莫名有些煩躁。
王妃今日顯然有些不對，他也收了心思，建議道:“後山園林處並無圍墻，公主可要繞一圈？”
“嗯。”
明迦實在是，沒想好碰到他該怎麽說。
下了車，讓羅力遠遠跟著，繞了一段路，明迦這才進了屋，松開帕子一看，血跡不少。
令嫻嚇得不輕，“王妃這是怎麽了？”
“快去傳府醫——”
“不，不要驚動別人。你就說我今日在園子裏摔了一跤，讓枯枝劃了，討些藥膏來就行。都是皮外傷，不打緊的。”
令嫻趕緊吩咐人去做，“王妃殿下，到底是怎麽了？”
上次王妃出門吃了官司，這次甚至還受了傷，她再也經不起這番折騰了，非要問明迦個明白。
明迦知道她擔心，好言道:“以後再告訴你，我沒事的，信我。”
傷口有一指長，但並不深，只是看著嚇人，隨意上了些藥一包紮就好了。
明迦早早打發了令嫻二人，躺在榻上歇息了。
脖子處有傷，又不敢亂動，只能平平躺著，更睡不著了。
剛要起身，卻聽到令嫻傳來的聲音，“王妃殿下——”
硬的不行來軟的，“姐姐，我傷口疼，睡不著，讓我出去逛逛嘛。”
“我就在門口，不遠走的，你給我找個最厚的衣服，我穿上。”為了讓她安心，明迦又補了一句。
然後她就被裹成了粽子。為了盡量忽視令嫻的看視，她特意挑了個離她最遠的地方。
開春後，這片凍湖也漸漸化開了，明迦這才想起來這是片湖，而不是片白茫茫的玉。
她找了個地方坐下來，“還沒問你呢，你叫什麽名字。”
她伸出手，撥了撥湖水。
“我叫明迦，或者圖熱魯，或者大祁皇帝新封的封號襄和，哦我還有個小名——”
身後突然傳來有人踩斷枯枝的聲音，她剛要起身，傳來聲音。
“是我。”
他居然有些局促，解釋道:“我無意於打擾你，只是剛好逛到這裏。”
說著就要轉身，“既然無事，那我先走了。”
明迦猜他知道今日她的馬車避開前院，又找府醫討了藥的事。
所以他側目不去看她，是在給她留足空間。
“別——”
她想也沒想扯住他的衣角。
“待一會兒，”她挪了挪，用花草葉子整理出來一個平整的地方，“孔雀草葉子硬，蹭不出綠汁來，不用擔心的。”弄好，拍了拍，示意他坐下來。
李會景坐得離她近，動作有些僵硬。
明迦揶揄道:“不想和我說話嗎？”
“不是。”他僵著嗓子。
“我有些話想跟你說。”
明迦抱著雙腿，下巴墊在膝蓋上，看著湖水倒映出來的自己。
“對不起啊，最近我有些不太好，所以沒有去拿字帖，也還有一些事情，目前還不能告訴你。”
李會景看著她，頓了頓。
“無妨的。你記住，大祁所有的人，都可能要你恭順，要你賢良，做一個安分的王妃，事事以我為重。但是，我想告訴你，你盡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，任何事情。”
因為，你不需要我的保護，我也會一直支持你。
他說的慢，每一句都是盯著她的眸子說，滿眼都是敬重的神色。
明迦楞住了。
嫁給他前，她想過被棄、被寵、被利用的種種可能，卻萬萬沒想到，他尊重她的自由。
她伸手挽了挽額邊被風吹起的碎發，認真地回視他，“好，我記住了。”
“那為了彌補你，我再告訴你一件東西。”她唇角勾起，“我的漢語名字，也可以說是我的小名，叫春字。”
“母妃喚我阿字，她逝世很久以後，我才在她的遺物裏發現這個名字，才知道這兩個字怎麽寫。”
“不過，我不知道，這是什麽意思。”
李會景柔聲給她解釋:“前朝大書法家陳述銘幼時，曾寫了一篇字呈給他的父親看，彼時陳父評道，春日之字也。含義有二，一，是小孩子寫的字，不加粉飾。二，如同春日該寫的字一般，生機勃勃。”
這是明迦人生中第一次，知道母妃留給自己的名字什麽意思。
她靜了一會兒，撩撥著水面，忍住想哭的沖動。
她本就不喜歡哭，不喜歡放任自己沈溺於悲傷的情緒，與其這樣，還不如好好想點開心的事情去做呢。
她一想開，便把手從水裏拿出來，準備晾幹，李會景在一邊及時遞上自己的帕子，“這名字，很好聽。”
她紅著眼眶，沖他笑了。
“疼嗎？”他指指她的傷處。
“我這是因為——”明迦正準備藏一半說一半。
李會景打斷她，搖搖頭，“你已經告訴過我你的小名了，所以這個，我不問，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，或者永遠不想說，都可以的。”
“好。”
她看著他，有些感激他能如此敬重她。
“那三日後，我去找你拿字帖？”
這麽久以來，是她把這件事想的過難了。
明明接觸下來，她想象不出李會景拒絕她的樣子。
她婚前也不是未曾派人打聽過他，那時多聽到的是，邧王同胞的兄長早早被立了太子，怕他幹政，便在他還尚是幼兒時就打發他來了這關家的勢力之地。他卻不擇手段，逼得潞國公放權，關氏獨子關定屈居其下。
聖上欲讓他自生自滅，他卻生生在這北域紮了根，在朝堂上說得上話，手腕定是不簡單。
但明迦親眼所見他同關定的關系，聽到王福對他的評價，才漸漸明白這些不過是眾星拱之難得其耀，這才大加詆毀。
遇良人不易，無論外界流言如何，她明白光是他待她這般，她就絕不該信那些話半分。
三日後，等我處理完所有的事情，心無旁騖地，去見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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